愛上表哥是不是一種罪惡
時間:2024-10-19 來源: 作者: 我要糾錯
阿萊手記
和齊思的聯絡緣于她發給我的一個郵件。
從她簡單的文字里,我感受到一種淡淡的無奈和憂傷———她愛上的,是自己的表哥。她形容他,是一個“一張娃娃臉下,笑容里是陰險的狐貍性格”的男子。在她小小的心靈里,很自然地,把這段感情,當成一種罪惡。
而坐在我面前的女孩,年輕得讓你懷疑她只是一個上初中的小女生,梳著《像霧像雨又像風》里杜心雨的發式,簡單的小襯衫和簡單的臉龐,瘦瘦的胳膊交織在膝上,一副拘謹害羞的樣子。
當你和她交流時,她所有的“簡單”立刻和她的“并不簡單”形成了鮮明對比,原來一個人可以在自己多年的心事之外,包上一層這么透明干凈的殼。
也許她真的還太小,也許是由于有顧慮,她用自己的方式斷斷續續地說著,我眼前出現的,只是一些電影鏡頭一般的模糊畫面和片段。我無法把它串出一段情節。我提醒齊思,你要盡量給我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。她感到抱歉,也許這對她的確有些困難,于是我說,沒關系,你隨便說吧。
“阿萊,你真好。”她如釋重負地笑了。
采訪時間:2001年7月16日
受訪人:齊思,女,19歲,學生,家境優越,自述從7歲那年起,就愛上了大自己10歲的表哥。
漫天飛舞的
是我對你的依賴
表哥是我姨的孩子,今年29歲。也就是說,媽媽生下我那年,他已經10歲了。聽媽媽說,在我很小的時候,我好像就認得他,不管多哭多鬧,只要他抱著我,我就會十分聽話和安靜。大人們都說,這兩個孩子比較有緣。于是大人們做事的時候,一般就讓表哥哄著我玩,所以從懂事起,我的眼里就只有表哥。我喜歡纏著他,喜歡咬他的耳朵,喜歡像影子一樣跟隨在他左右。
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我,從校門口走出來,站在光禿禿的便道上,炎熱的太陽曬得我幾乎暈倒。這時,表哥來了,他手里舉著一只冰棍遮在我面前,像一片最好的樹陰,擋住了所有的酷熱和干渴。我一下子撲到他的身上,我說,哥,你真好。
9歲那年,表哥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學,他放暑假回來,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……那天,我們差點就做了那種事……這也是我長大以后才懂得的……當時我太小,只是個孩子……可是表哥不一樣,他已經快20歲了,又是一個大學生……現在想想,許多事我已經不記得了……我只記得他抱著我……我很害怕……他表現出喜歡我愛惜我的樣子……我本能地拒絕,一直在哭……不停地哭……表哥哄我……不停地哄我……他好像說琪琪(表哥對我的愛稱)你不要怕,我永遠不會傷害你,永遠也不會……
這件事擱在我心里整整十年,從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。甚至后來我再見到表哥的時候,我們似乎誰也不記得那個下午發生的一切,只是像往常一樣地交談微笑。不知是記憶太久遠了,還是自己根本不想去面對?我經常在恍惚中懷疑這件事是否真實存在或發生過?或者它只是我的幻覺或夢境?或者是來自我的臆造也未可知?可是無論是否真實,它就像一片不知名的葉子,總是從記憶的最深處徐徐向我飄來,再緩緩落下,輕輕蓋在心房的一角,葉子下面是前面不可知的未來……
我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
幾年以后,表哥出國了。1995年,他把一個女孩子帶回家來吃飯,說是他的女朋友。他問我覺得怎樣?我大聲說我不喜歡,就別扭地走開了,整整一個晚上,也沒有理睬那女孩。半年后的一天夜里,表哥的電話從上海打過來,在電話里,我們聊了將近1個小時,他說他和那個女孩剛剛分手,聽得出來,他很傷心。
那年春節,我住在姨家。14歲的我,已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,表哥不睡覺,陪著我說話。我很想哭,后來真的哭了,哭得不可收拾,表哥什么也沒說,就這么靜靜地抱著我,抱著他不懂事的小表妹。倚在他的懷里,我一下子就安靜下來,好像回到了小時候,表哥哄著我,叫我不要哭,在他的懷抱里,這一晃就是許多年……我忽然覺得自己很是疲憊,疲憊得想要睡過去,疲憊得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。
后來,表哥用他的吻把我的眼淚吸干,他說,我不想看到你皺眉頭,不希望你哭,我喜歡你笑的樣子。我傻愣愣地站在那兒,心里一陣陣地亂跳,臉上被他吻過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因為淚水凝結的緣故,有一種皮膚緊縮的感覺,就像那張嘴并沒有挪開一樣,想到這,我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。
我開始困惑,開始掙扎。因為我知道,他是我的表哥,我不能愛他。我到圖書館借來巴金的《家》來看,里面的大少爺和他的梅表姐不就是表兄妹嗎?還有《三家巷》里的周炳和區桃?我一遍遍地問自己,可以嗎?可以嗎?我掙扎著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,在絕境中尋找希望。
好在大人們對這一切毫無察覺。一來我和表哥的年齡差距太大;二來從小我就像一只蝴蝶一樣在他身邊飛來飛去,他對我的好,大家早司空見慣了,誰也沒做它想。只有我的一個死黨在見過他以后,對我肯定地說,他對你,不是簡單的兄妹之情。
這層紙
我們聰明地不去點破
阿萊你不知道,我是一個有潔癖的人。我的東西,我的床鋪,別人都是不能碰的,甚至連爸爸媽媽都不行。可是惟獨對他可以。我們經常共用一雙筷子、一只碗,他可以隨時牽著我的手,攬著我的肩膀,好像天經地義一樣。前年,我們一起去長春,知道我愛吃那里的糯玉米,表哥就大半夜跑出去買。那邊天氣冷,我們出去玩兒的時候,他的衣服我穿,他的手套我戴,沒事的時候,他會幫我搓手,讓我哈氣,他說,這叫“呵氣成霜”。
說實話,表哥對我的影響特別大。在我眼里,他和誰都不一樣。他是聰明的,他的理解力和洞察力極強。外人第一眼見到他,會在他的眼光下無法遁形。他教我要獨立,要果斷,他說一個人無論男女,在思想和經濟上都要獨立,要有真本事。我們誰也沒說過“喜歡”這兩個字,可是他知道我的感情。有一次他問我,琪琪,你把我當成什么了?我說,你永遠是我的哥哥。那一刻,我看到他的眼中掠過一絲痛楚,這是惟一的一次,別人的眼睛都會泄露自己的心事,可是表哥不會,他的眼睛好像天生是要發現什么的,惟獨這一次,他流露了真情,盡管,只是一瞬。
本來今年,表哥打算送我一個檀香木的墜子,后來卻沒有給我。因為他要我答應他,考試一定要考好,可是說不清是什么原因,我沒有考好。表哥就生氣了。他說,本來想用這個墜子換下你那個貼身玉墜的。我說我可以送給你的,他又說不能要,怕自己保護不好它。說完,還在我的玉墜上印上深深的一吻。今年過生日,他花兩千元給我買了一個中國娃娃,買回家去忽然又不給我了。他太深不可測了,有時,我真的捉摸不透他,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?也許因為他比我大,所以顧慮的事也比我多吧。
前幾天表哥打電話給我,說他的簽證已經辦下來了。我們誰都沒有說話,我知道,他走與不走,都是為我。我隱隱地感覺到,我們今后會有各自的生活,他會實現自己的抱負,我也會一天天成熟和長大。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,也看到了我們根本不存在的將來。在這種冷靜里,我衡量出自己對他的這份感情,他的聰明,甚至可以說是狡猾,在我的眼里,都很親切。也許我們太相似了,我們都是有主見的人,我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,關于這份感情,我們也聰明地不去點破,如果有誰點破了,另一個,一定會跑得遠遠的。
如果有來生
你還是我的表哥
我知道,表哥這次真的會走,而且這一走,就不會回來。
其實,這對于我們來說,應該是最好的結局,可是當離別真的就在眼前,我又想本能地攔住他。
所有人都告訴我這不可能,你們是近親,法律也不允許。我也知道這不可能,我甚至并不奢望它成為可能,否則,首先受害的就是爸爸媽媽,他們會傷心,他們會無地自容。可是,這些道理,我的感情聽得懂嗎?有誰能夠準確的駕馭自己的情感呢?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,像一棵小苗,長大以后人們才發現這是一棵毒苗,必須要徹底把它根除。如果,真的能根除,就好了。
有人勸我說,讓他走吧,你還年輕,無論發生什么,你還可以站起來。可他不一樣,到頭來,你沒有事,可是你所依靠的那面墻會轟然倒塌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為了表哥,我會放棄。我不想看著他毀在我的手里,毀在我對他的愛里。我會好好上學,會有出息,不讓表哥失望。他現在還沒有家,沒有女朋友,一切都來得及。表哥可以重新開始,多年以后,也許連我們自己都已經淡忘了這段情,淡忘了那年那月那景。
那天他在電話里問我,如果有來生,愿不愿意做他的妻?我說不要,如果有來生,我還做你的妹妹,享受你的寵愛。他說你不想成為我最親密的人嗎?我反問他誰說你最親密的人一定就是妻子?有時越是妻子對丈夫知道的越少 #p#副標題#e#心也離得越遠。
表哥沒有說話,他在電話里沉默了許久,然后輕輕地說,琪琪,你真的已經大了……
齊思走的時候,外面驕陽似火。她瞇起眼睛站在大廈的臺階上和我道別,背著雙肩背書包的小背影一點點遠離了我的視線。不知為什么,我對這個貌不出眾的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,她最后說的那句話,或許連一些大人都沒有悟出來呢。敏感的齊思、成熟的齊思,也許就可以這樣一蹦一跳的,走出一個不可小覷的前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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