獨來獨往是一種瀟灑?
時間:2024-10-19 來源: 作者: 我要糾錯
我在一次筆會上又見到了盧姐,她已是“資深女作家、留日女博士”了。只是她的精神已大不如前,烏黑油亮的頭發看得出是染過的,精心化過妝的臉龐,掩不住深深的疲憊。她16歲那年,頂替母親進了中山路一家商店干售貨員。推幾百斤重的小車送貨,扛箱子,多臟多累的活她都不叫苦。歇班時,別的女孩去逛馬路,她卻一個人躲在散發霉味的倉庫里看書。出色的工作表現,使她一步步被提拔為柜長、部主任、門市經理,還入了黨,所有的業余時間,盧姐全用在了讀書寫作上。1988年,她在《十月》上發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說,并取得了電大中文專業的本科學歷。不久,她又調入報社,干上了心儀已久的工作。熟悉的人都以為她“車到碼頭,船到站”該歇口氣了,但盧姐沒有停下追求的腳步。又苦讀拿出了在職研究生學歷。1993年,她辭職赴日本攻讀比較文學專業,經過四年艱辛的留學生活,回國后她終于如愿以償,被一所大學聘為中文系教授,來找她講學的人絡繹不絕。回眸既往,盧姐的確沒有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,也沒有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。然而,她的心中卻一直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深重的遺憾,那就是她40多年來近乎空白的感情生活。
在少女時代,盧姐對身邊的男人不屑一顧,一門心思做學問,想做最優秀的,最有名氣的女人。年齡漸長,條條框框更多了,她感到人到中年,與一個人陌路相逢,彼此更難以磨合。況且,盧姐眼中能讓她值得與之廝守的男人,至今仍遲遲沒有出現。就這樣,她在矛盾困惑中一次次與愛情失之交臂。花樣年華,只是彈指一揮間。盧姐的終身大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。多年的摸爬滾打,苦苦奮斗,她一直反復告誡自己:要耐得住寂寞,管她什么黃裙風、綠裙風,遠離娛樂、休閑,埋首書海,近乎苛刻地對待自己。
一次大病初愈后。她獨自搭車回住所,途經廣場,忽然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。那不是20幾年前在她工作的商店對面小賣部里賣柿子的李哥嗎?已比他高出一頭的女兒親熱地拉著他的手,妻子緊緊依偎著他,一家人滿心歡喜的向前走去。聽說,這些年,李哥干得不錯,開了自己的公司,經營得紅紅火火。當年李哥曾執著地追求過她,盧姐清晰地記得:有一年,她發燒在家,李哥換了三趟車去看她,因為找不到門,他竟提著柿子在雪地里轉悠了兩三個小時……盧姐請司機慢一點開,直到他們全家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。冬日正午的陽光,軟軟地瀉在她的身上,盧姐的淚水就那么緩緩地流了下來。年輕時,總以為獨來獨往是一種瀟灑,而今,她才體味到自己只不過是個平常的女人,渴求的只是一份能體恤冷暖、相攜相伴的平實簡單的幸福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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